FONDANT

2008年7月的第一個週日
那天是我訂婚的日子

許多久未謀面的親戚都出席了
隨著年歲漸長 要再能這樣大團圓似地齊聚一堂
已經越來越不容易

老爹說 訂婚的儀式簡單就好
直接在會場舉行
這樣來參與的親戚們可以省掉中間奔波的不便

當天我並不是特別緊張
畢竟在場的都是自家人 全是看著我長大的長輩們
只覺得很感動
大家都能抽空來參與我人生中這樣重要的一刻

奉茶
這輩子第一次這樣給人端茶
儘管典華有派人在身旁替我端著茶盤、幫忙拉裙襬
但是我自己都覺得我端茶給人的動作實在很笨拙

喝完茶 我端著盤子去收茶杯
每個人在杯子裏塞了一個紅包 講一句吉祥話
不過我台語不大好 也聽不是很懂

坐高椅
要坐上高椅子前 長輩就叮囑我 坐上去後就不要亂動了
(這習俗的由來 我猜想 大概是椅子太高 擔心新娘摔下來什麼的...)
坐上去後 前方有個小板凳 就把腳擱在那裡
穿包鞋的用意就在這裡 因為這大概是唯一可能發現新娘穿了什麼鞋的時刻

戴鍊子
我實在不喜歡金飾
撇去那黃澄澄的色澤不談 多半造型設計也高明不到哪去
但是礙於習俗 還是不可避免的有這項道具
雖然我知道我以後也不可能戴著出門

波波的媽媽替我準備了一套首飾
包含了耳環、項鍊、一對鐲子
老爹依照傳統給波波打了一條項鍊
很神奇地 我覺得那對沉甸甸的手鐲戴起來還不難看

老爹在替波波戴項鍊的時候挺好笑的
因為波波太高 特別彎下腰來讓老爹戴鍊子
但是戴到一半 鍊子卡在眼鏡上
最後是大頭波把眼鏡摘掉後 鍊子才順利戴上

戴戒指
除了波波買給我的T牌鑽戒
波波的媽媽還準備了一對用紅線纏在一起的金戒指
(這個習俗我就不知道原因了 大概紅線是很吉利的)
那個金戒指實在是oversize了 連我的大拇指都可以戴
接下來我都很擔心戒指一不小心就會從我的指頭滑出去

到這裡 訂婚的儀式就完成了
全程大約半小時左右

先前與典華的企劃小姐約過幾次 討論訂婚當天的節目與流程
決定在第一次進場時
由老爹牽著我進場 再把我的手交到波波手上
當下詢問老爹 沒想到老爹一口答應
我還開玩笑地說 原來老爹也想出出鋒頭啊

那天站在廳外的入口
老爹挽著我著手
我還在跟老爹笑著說我們家的人手都比較短
挽起來感覺好像手會卡住

在"perfect moment"的音樂聲中我們步入會場
把我的手交出去前 我與老爹擁抱
突然想到 有多久沒這樣抱著我的爸爸了?
就像大部分的東方人家庭
家人每天生活在一起 卻鮮少有這樣表達感情的機會
年紀越大 越無法像小孩子般坦率地表達感情 態度上也變得扭捏
就這樣突然覺得百感交集 很捨不得我的爸爸

之後看到照片
雖然照片中此刻的我哭得扭曲了臉 鼻子也紅通通的(沒想到Mike連這個也拍了...)
但是我很感謝典華的企劃小姐
因為她的提議 讓平常不擅表達感情的我
有這樣的機會好好地抱著我的爸爸

就坐後 才發現媽媽還把假睫毛哭掉了
因為媽媽也愛漂亮 所以特別請Eros也替媽媽化妝做頭髮
這是媽媽第一次戴假睫毛 
拭眼淚的動作太大力 不小心就把假睫毛弄掉了

我們果然是母女啊~
一個哭得紅了鼻頭 一個哭得掉了一隻眼睛的假睫毛
沒想過不能呈現完美的一面
大概是因為現場都是至親
才能這樣放鬆地表現自己的情緒

事後 有人打趣地跟我說
訂婚的時候還不用哭得這麼用力
結婚拜別父母的時候才需要哭
其實這些哪能夠事前排練呢?
而這樣是要哭給誰看的?
在那當下翻湧的複雜情緒
非當事人 是難以體會的

日後 不論我怎麼跟老爹吵架、鬥嘴、搶零食吃
我都會想起訂婚那天 與父親的擁抱